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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理化室美女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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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(一)

    大宇欢天喜地去沈阳上学了,万老师又面临着下一道难题:二宁高考。

    这年子弟中学只有六十人报名高考,几次模拟考试下来,二宁都是排名四十开外。万老师脸绷得像似弹棉花的钢丝,二宁心里一直发怵。最后一次的模拟考试上,她仗着视力好,照前面的学霸抄了个痛快,居然考到了十几名。

    万老师拿着成绩单问她,究竟是你抄的,还是突然开窍了?可不要自己骗自己!

    二宁说,开窍了,我真的开窍了。

    高考这天,二宁一进考场就傻了眼。按之前的预想,她应当坐在考场最后一排。可这天偏偏少了一排桌椅,一下子把她甩到了第一排,举目无人。

    考试铃声响起,数学卷子发下来,二宁用半个小时就答完了会作的题目——倒不是答得多快,而是会的太少。她扭头看了看后座的胖子,发现他会答的还不如自己多,便忍不住呸了一声,该死的胖子,平时不努力,还来考试干什么?

    漫长的三天高考结束,二宁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里,往床上一躺,拿起“幸子衫”往眼睛上一罩。

    万老师坐到床边,说,你倒是起来估估分数啊。

    二宁隔着衣服说,如果老天给我加上五十分,我就能考上大专。

    万老师说,谁让你平时偷懒,活该!

    二宁说,我没偷懒,我每天也学到半夜。

    万老师说,放屁,你是看琼瑶看到半夜。

    这年的七月特别溽热,中旬连下了好几场雨。二宁在家里睡得昏头涨脑,赶上雨过天晴,她就一个人往“工人村”西面的河边散步。河水荡荡,映照天光,二宁坐在河坝的石板上,听着蝉声一声响过一声——这个夏天的精彩和自己无关,她心里清楚。

    昏头胀脑地呆坐了半下午,二宁发现面前草丛里藏着一只小青蛙,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晌,二宁一把拎起小青蛙的大腿,抛进雨后的河水里,“去吧,你去跳龙门吧,反正我是跳不过去啦!”

    很快高考成绩出来,二宁的成绩果然比大专低了五十分。得知了分数的她在床上躺下,用“幸子衫”往眼睛上一罩。万老师以为她是不好意思,可没多久,就听到了徐徐的鼾声。“你倒是长点儿心啊——睡睡睡,等你待业了,天天在家睡!”她一把将女儿拽起。

    “我不睡干嘛?买菜做饭?”二宁揉着惺忪睡眼说。

    “不用你买菜做饭,明天你跟我进城,去一中!”

    “干嘛啊?”

    “送礼,复读!”万老师说完便开始翻箱倒柜。

    “天哪,何必呢……”二宁早就没了斗志,可又不敢把话说全。

    “为了你以后有出息,”万老师从柜底翻出金戒指,摊在掌心看了一会儿,最后还是决定豁出去了。

    “妈,你拿戒指干啥?”二宁问。

    “当然是给一中校长送礼——现在求人转学,可不是两对折叠椅的人情!”

    第二天又是一场雨,天空没有彩虹,绿皮火车一路咆哮,将满脸黑灰的万老师和撅着嘴的二宁送进城里。她俩去校长家里敲门。没有人开门。

    俩人就在小区花坛上坐等。水泥沿儿上还有潮气,她俩就用塑料袋垫着屁股,从日升中天等到日头西斜。花坛里的花影先是两寸长,然后是三寸五寸,最后长到一尺,万老师这才觉得热血降了下来:当年大宇已经拉低了人家一次升学率,这次二宁差了五十分,还来腆脸求转学,真是话难说,口难开。

    “二宁,妈妈实在是没脸了,咱们不送礼了,回家吧!”最后万老师从花坛上站起来,抹了抹眼角,拎起皮包。

    “好……”二宁收起撅嘴,如释重负。

    这天的回程又起了积雨云,阵风灌进火车车厢,吹得乘客们头发纷乱。

    二宁掏出小镜子理了理头发,还要动手去挤青春痘,不料被身边的妈妈一把抢过镜子,扔到车窗外,抛出了一道闪亮的弧线,“没心没肺的玩意儿,还有心思照镜子?!”

    “不照就不照,你扔它干嘛?”

    “谁家正经姑娘成天照镜子?在旧社会,那是……卖笑的才成天照!”

    二宁再次撅起嘴,一扭头再也不理妈妈。

    火车开过桥梁的风口,一股大风灌进车厢,吹动行李架上的旅行袋提手纷纷摇曳。万老师捂了捂身旁的人造革皮包,再看了看女儿没出息的样子,终于意识到了大宇的前车之鉴:所幸这趟没能送出金戒指,否则她和二宁都会枉然痛苦一年!

    (二)

    没心没肺的人,运气通常都不会太差——这年红旗厂又有了招工计划,没考上大学的“大学漏子”被悉数招工入厂。二宁有幸被分配到了理化室,当上了一名水质化验员。

    水质化验员是于蓝领中的白领,日常工作很简单:上午先去各个生产线取样水质,下午回到理化室滴上试剂,晃晃试管送上分析仪,记录下几个数字后,一天的工作就差不多就完成了。整个理化室都是和二宁差不多年纪的姑娘,大家穿着白大褂成天叽叽喳喳,聊吃聊穿聊花边新闻。这些话题很对二宁的口味,她白天在单位聊不够,晚上回家还要在饭桌上传播各种小道消息,自说自话笑哈哈。

    “吃饭闭嘴!”万老师用筷子敲她饭碗,“不要变成长舌妇,少说东家长西家短!”

    “妈,你上管天下管地,还要管我说话呼吸?”

    “对,全管,活一天就管一天!”

    等到第一个月工资到手,二宁将一半交家作为伙食费,另一半都买了新衣裤,什么锦纶脚蹬裤,高丝宝半身裙,长筒玻璃丝袜,对着镜子试完一件又一件,旋转一圈又一圈,想象着自己貌美赛天仙,一任理化室群芳妒。

    看见大屋床上摊满了新衣裤,万老师不禁啧啧咂舌,马上说:“二宁,你交家的伙食费不够!”

    “妈,你可别剥削我,我再不美一美,就该嫁不出去了,到时你养我?”

    “呸,你这叫美么?——臭美!”

    “臭美怎么了?就算是你的榜样林巧稚,也不能成天披麻袋片吧?”

    “可千万别提林巧稚,你都不配给她提鞋。”万老师不屑地一撇嘴,“人家是大家闺秀,朴素大方……你这叫小家碎玉,一身俗气。”

    妈妈一走开,二宁继续照镜子,一会儿放下刘海儿,一会又扎起马尾辫,边照还边哼哼:“你不用介绍你,我不用介绍我,年轻的朋友在一起呀,比什么都快乐,溜溜的她哟,他哟我哟……”

    (三)

    还是这年的六月份,三丁从小学毕业,总角时代结束,少年时代起航。

    红旗厂的小升初考试是四个小学联考,一百八十多个孩子同一张试卷。发榜这一天,六张大红纸贴在子弟中学围墙上,三丁在第二张纸的中间,总排名四十二,子弟一校第五。万老师冒着细雨骑车来看榜,看完心里和雨丝一样凉,一是自家孩子还不够努力,二是子弟一校的学苗和师资相比兄弟校确实差了一档。

    老大老二的高考都废了,家里就剩下最后的希望三丁。暑假里的万老师心生焦虑:子弟中学不比子弟小学,没有熟人特殊关照三丁,万一儿子成了脱缰的野马可咋整?

    临近开学前,万老师打听到三丁的班主任是小何老师,便赶去单身宿舍私下找到她,求给三丁安排个学习委员职务。小何老师刚从师范学院分配来校,一切情况还都不太了解,她摊开全班成绩单,说三丁在班级排名第九,怕是当学习委员不能孚众。

    见小何老师的确为难,万老师又说,要不让三丁当个数学科代表也行,一来服务同学,二来也能激励自己。

    小何老师想了想说,行,我尽力而为。

    到了开学前返校这天,三丁和四五十个新同学在初一教室里排排坐齐。大家先是分发教材,然后是选举班干部——除外班长由老师提前内定,其余的都是由同学举手选举。刘处长家的娜娜全班成绩第一,理所当然被选上了学习委员。此外还有一位高个子男生选上了体育委员,一名离校最近的学生选上劳动委员。

    最后剩下文艺委员空缺,何老师的目光在一群女生中扫视逡巡,想动员出来一个唱歌好听的,“谁来毛遂自荐一下,站起来唱个歌?”

    没有人回应,女生们都羞涩地低下头。这时,教室前排响起一阵爆笑声。何老师循着笑声看过去,只见一名学生举起了手,另一只手用课本捂住了脸。

    “这位同学大方些,把书放下。”

    书本放下,露出一张小男生的脸,何老师吓了一跳,“这位同学,你是……关小丁吧,你有什么意见?”

    “我没啥意见……那个,我可以唱。”

    “那好,你来唱唱,我们听。”小何老师也是好奇。

    在一片哄笑声中,三丁子站起来清了清嗓子,唱道:“大冲击那个大流行,信天游唱给便衣警察听,无名高地上走来了破烂王,黄土高坡上面长满了红高粱……”

    “停停停,不要串烧的,换一首正式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……让我们爬上山巅,更接近那蓝蓝的天,最高的山峰就在眼前……”三丁把《最高峰》唱得还不错,一点儿都没跑调儿。

    “还不错……”何老师有点儿为难,文艺委员应该是女生,可三丁唱得又相当可以,她歪头想了想,又抛出一道难题,“选文艺委员呢,不仅要唱歌好,还要会跳舞……”

    “跳舞我也没问题,老师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你到教室前面跳一下。”

    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中,三丁走到讲台上操起拖把,跳了一段霹雳太空步,关节扭动得像极了机器人,电波浪和擦玻璃的动作更是出神入化,教室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。

    “关小丁,你是从哪里学的霹雳舞?”

    “我哥的朋友大驴。”

    什么驴啊马啊的社会青年,何老师心里不屑,将问题直接抛给了全班同学,“大家觉得,关小丁同学当文艺委员怎么样?”

    本以为会收获一片反对之声,没想到全班的少男少女一起喊道:“好,太好啦!”

    “可是,关小丁同学,你不想当个什么课代表么?”何老师忽然想起万老师的请托,“比如数学?”

    “报告老师,我就想当文艺委员。”

    “算了,关小丁,你还当数学课代表吧,兼任副文艺委员,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副的……好吧。”三丁知道自己再卖力也没用了,只好悻悻地走座位,少年时代的第一次公开表演就此收场。

    (四)

    红旗厂的职工男多女少。二宁长得不差,穿得时髦,虽说算不上干部家庭出身,但毕竟爸爸是职员妈妈是老师,自己又是化验员,这条件足以让十几号男青工排队献殷勤。

    这天的饭桌上,万老师给她打预防针:“二宁你听好了,现在找对象可以,但不能找工人,咱可不能穿新鞋走老路!”

    一旁夹菜的关师傅觉得话味儿不对,放下筷子:“谁是老路?”

    万老师赶紧把话往回找:“以前就不说了……反正二宁找对象得门当户对,那些没正事儿的小工人,都给我一边儿去。”

    “懂了懂了,吃饭吧。”二宁不想跟妈妈理论,囫囵答应了一声。

    确认完了规矩,万老师这才拿起筷子——说这话的时候,她还不知道二宁已经和六车间的车工大史偷偷处上了。

    大史是六车间有名的车工,外号“私活大王”,常用公家机床帮外人加工零件。

    二宁是下生产线取水样时和大史认识的。当时她遇到了一个小麻烦:试管架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很不稳当,弄不好就会颠簸震裂。车工大史发现了这个问题,就现场给她作了一个简易车筐,耗费细铁条二十根,时间十分钟——“私活大王”的巧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。

    安装完车筐,大史红着脸走了。二宁低头端详了半天,看着看着就笑了:简易车筐中的两根铁条被大史弯成了心贴心的形状——这图案可比情书更具体,比ph试纸更直观。

    之后的发展就不说了,总之树怕三摇,女怕三撩:每次二宁去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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