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章 一如六年前那样（两章合一）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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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皇帝瞳孔骤然一缩，愤怒的手都在发抖，厉声道：“太子！”

    温年丝毫不惧皇帝的话，神色依旧平淡，轻声道：“我哪句话说错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说你血统尊贵，所以别人理应为你牺牲，但是父皇。”温年说，“你是否忘了你以前也是一个农民。”

    “你以前也是你口中的，卑贱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皇帝气的手发抖，抬手便想打温年，却被温年反手握住了手腕，皇帝满眼不可置信，他问：“太子，你可要想清楚了，圣旨还未宣读，现在说这些，岂不是为时过早？”

    温年面无表情，神色冷清，终于笑了一下，抚了一下衣角，轻笑道：“我可以让你活不到那个时候。”

    皇帝气的不断发抖，边咳边说：“你！”

    温年眸中闪过一丝不屑，看着皇帝现在这番样子，语气平添了一些嘲讽，他笑道：“不知父皇可曾记得，我在法师那里，虽说技艺不精，也学了一味丹药。”

    皇帝咳出了好多血，瘫在了床上，胸膛剧烈起伏着，气的连话都说不出，嘴角有些抽，眉毛拧在了一起，满脸痛苦之色。

    皇帝：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温年没有理会皇帝的话，只是缓缓说：“不巧，正是这长生不老丹。”

    “当时我总弄错一味药材，被老师训斥了很多次，因为，一味药材错，补药变毒药。”

    说着温年眸中明亮如星，睫毛颤了颤，露出了两颗小虎牙，像是稚子在和自己的爹爹炫耀什么事儿一样缓缓蹲下，趴在了床旁边，与皇帝平视，歪了歪头：“父皇，我到现在还记得这味药呢，做的可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知道你最近为什么身体突然变差了吗？”

    少年眸光明亮，声音干净好听，就这么望着他。

    皇帝咳出了一摊血，血沾在了脸上，格外刺目，他动作有些僵硬，仿佛只有眼珠子能动，怒目圆睁的看着温年，气道：“你…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

    自法师死后，仿佛唯一的长生不老丹的药方也会随他销声匿迹，皇帝寻了药方许久，都不见踪影。

    当年，他记得尚且年幼的小冬至对他说，法师把药方交给过他。

    所以这世界上，也只有他知道了。

    皇帝自私自负，不愿药方外露，只想独享这长生不老丹，便从未和外人说过配方，只是让一个又聋又哑的小郎中偷偷为他炼制药材。

    温年说：“你太自负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种药方长期以往吃下去，会不断的损害身体的各个器官，加速衰亡。”

    “你吃了六年。”

    那也就代表，从法师死后，温年提供给皇帝的药材，一直是错的。

    温年眼眸漆黑如墨，一眨不眨的看着面色惨白的皇帝，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竟敢弑父？”

    “我为何不敢。”温年缓缓起身，居高临下的睨着瘫在床上的皇帝，“你也配算是一个父亲吗？”

    皇帝脸上血色褪尽，瞬间明白了温年说的是什么，手指微微颤抖，问：“你……你是因为你皇后的事……怪罪于朕？”

    温年黑润润的眸子盯着他，表情平静：“我从未怪你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恨你。”

    屋内只有一丝微弱的烛光被风雪吹得疯狂摇曳，烛光渐暗，仿佛映射着皇帝即将油尽灯枯。

    少年不再理会皇帝，缓步走到窗前，把窗子打开了些，风雪直往窗子里灌，一团一团雪随着屋檐滚下。

    皇帝眼角落下了一行泪，感受着自己的体温渐凉，他的语气带了些恳求的意味：“冬至……”

    少年回头睨他，笑着说：“你想要解药吗？”

    皇帝呕出了一口黑血，颤声着声说了些什么，温年听不清，也不想再听了。

    直到那皇帝突然大笑起来，温年才微微侧目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，皇帝笑着说：“你厌恶我……是因为我吃了你母妃？”

    “是因为……我吃了人？”

    少年呆呆地望着他，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温绪有些急了，又咳出一滩血来，他勾了勾唇角：“你知道你当年怎么活下来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你怎么活下来的？”

    少年垂下眼睫，眉眼间有了些许迷茫，手不住的颤抖，好像有什么强烈的预感要从心中蹦出来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你当初怎么活下来的？”

    “你也吃了。”

    温绪大笑了起来，不住的重复着这一句，用最后的力气说：“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……你分明和我是一类人……”

    少年身形一颤，所有的记忆碎片疯了一样涌入脑海中，他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，靠在了窗户边。

    他不记得了……

    记忆错乱了。

    他怎么活下来的……

    他到底怎么活下来的。

    少年的身子不断颤抖，眸光落在已经油尽灯枯的皇帝身上，他嘴角还勾着一抹笑，似乎很满意温年此时的表情，也很享受他的痛苦。

    对于当年的事，温年有一段记忆空白，他怎么也想不起来。

    他怎么活下来的……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，烛光熄灭，屋内被黑暗笼罩，月光莹白，洒在了少年的眼中。

    少年闭了闭眼睛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，看着床上已经没有动静的温绪，眼角染上了点点红色。

    窗外的大雪下了三重，冰冷刺骨。

    一如六年前那样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时岁睡的不踏实，温年去宫中好长时间都没有回来，她睡了一会儿，又趴到窗户前看了几眼，外面的雪很大，想着温年出去时穿的那般薄，又像是怕人冻着一样，从衣架上扒拉下来了一件很厚的披风才出门。

    时岁在门口等了好长时间，雪积了厚厚一层，伞上的落雪成团，簌簌滚下，她叹了口气，准备回屋时，突然看到了温年房间的门是开着的，灯却没亮。

    他早回来了吗？

    时岁忙着跑进屋，借着微弱的月光，却看到温年一个人蹲在书架旁边，抱着自己，垂着脑袋，看不清表情，摸不清情绪。

    时岁缓缓走近他，问：“你怎么了？手好凉啊，我给你捂捂。”

    时岁说着就把他的手拉进了怀里，给他哈了哈气，离得近些了才看清温年眼角的泪。

    他眼角很红，睫羽都被打湿了，看着可怜兮兮的，像个没人要的小孩，时岁心疼的不行，突然抱住了他，安抚道：“难受了就哭出来吧。”

    少年的肩膀颤了一下，也搂住了她，眸中满是迷茫，他低声说了一句：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
    时岁眨了眨眼睛，问：“什么？我没听清。”

    温年小声说：“他说……我也吃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吃了。”

    时岁：“……嗯？”

    少年的泪一滴一滴的往下砸，声音有些沙哑：“我不知道怎么办了。”

    他红着眼眶，又重复了一遍：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好难受。”

    时岁也难受的不行，她捧着温年的脸，给他轻轻擦了擦眼泪，心疼的不行，只能哽咽道：“冬至，你是想起来了什么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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