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章 一如六年前那样(两章合一)[2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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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; 少年摇了摇头,他对那个山洞、那个雪天的印象,只有血和雪。
他一点儿也不记得了。
不记得自己如何活下来的。
“那就不想了,是那老皇帝说什么了对吗?”时岁猜的大差不离,也应该知道温年为何这般了,她安慰道,“世界上有一类人,他们自己满身罪恶,所以他也想让所有人沾一沾血腥,只有这样才能给予他们一点心理安慰。”
“冬至,一个人的好坏不是一件事能评判的了的。”时岁说,“我们人有灵魂、有思想、有主体意识,是很多小事、很多言语堆砌起来的鲜活的生物。”
“正是因为如此,每个人做任何事才有动机。”
“所以我们会说,从某一个角度来说,人生充满选择题,每一个选项都没有错。”
“但前提是,你要是主动选择的那一个人。”时岁哽咽道,“可是……”
“你当年根本就没有选择权。”
没有人给过温年选择的权利。
他们剥夺了温年选择的权利,剥夺了温年认知的权利,也曾想剥夺温年的自主意识,妄想同化温年。
“可是,我以为我和他是不一样的。”少年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砸,脸上满是泪痕,眸中满是无措,眼尾红红的,像一个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,又像是所有思想观念都崩溃瓦解一般。
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,很乱很乱,就像是绕进了一个迷宫,所有的出路都被堵住,也像是陷入黑暗,被绝望包围着,一根根连接着他这么多年的红线都被剪断,缠成一团。
“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。”
少年突然有些崩溃,那些错乱的记忆全部涌入脑海,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雪天,那个代表着绝望与死寂的冬天。
“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里。”
可是我又很喜欢你。
但是那种迷茫中的无力感不断的消磨他的耐心,消磨着他对生的渴望,他在回来的路上,跌坐在了雪地上,身上沾了许多雪。
他捧起了一点雪,竟然下意识的想往嘴里送。
有那么一瞬间,他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。
可是又真的真的,舍不得时岁。
他抬眸看去,眼前不只是白茫茫一片雪,还有屋内的一簇烛光。
他又像是突然回过神来,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,已经不是孤单一人了。
时岁低声说:“我也不喜欢这儿。”
我们孩提时总喜欢世界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改变,却不喜欢去适应时代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们才开始学会融入社会,改变“以自我为中心”的观念,这是人的成长规律。
所以时岁常常发现,成年人很少以“我不喜欢……”或者“我喜欢……”开头来造句,因为他们知道,世界不可能因为他们的喜好而改变。
这是时岁第一次听到温年这般说话。
无能为力,却又无可奈何。
她仿佛从温年现在的模样中看到了当年小冬至的崩溃与无措。
“可是你和皇帝不是一类人。”时岁说。
“我从皇帝身上看到的,是自负、是自私,他打心底里瞧不上社会底层的人,他打心底里认为所有人为了他的生存赴死是正确的、是应该的,所以他对皇后的根本不是愧疚。”
“因为在皇帝的认知中,他不认为这是错,所以自然而然的觉得,皇后为他去死,是理所应当。”
“但你呢?”时岁深吸了一口气,声音都在颤抖,“你当时有选择的权利吗?皇帝给了你选择权吗?”
然后又是一阵沉默,房间内落雪的声音和微弱的人声交织在一起,不知过了多久,温年的情绪才缓缓平复下来。
两个人视线再次相撞时,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下,两个人都同时笑出了声。
时岁戳了戳温年泛红的眼尾,笑着说:“你看你现在的可怜样。”
“我们小糯米团哄人还真有一套。”温年干脆不反驳了,靠着墙,也懒懒散散的笑着说。
“还不是为了哄你练出来的。”时岁笑着说,“我以前可不这样的。”
温年扑哧一笑,两人就这么在黑暗中看着对方,然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,又像是有些懊恼一般,语气有些无奈:“我最近怎么总是哭。”
“谁都可以哭啊。”时岁笑着说,“在有性别之前,我们都是人,哭是一种很正常的生理现象,女生可以哭,男生也可以哭,没有什么不对的。”
时岁说完,突然朝他伸出手来,这是一个主动求抱的姿势。
温年笑了一下,把她扯进了怀里,低声道:“先给我抱一会儿再说吧。”
时岁:“随你吧,你想抱就抱。”
少年低声“嗯”了一下,他问:“现在有时间吗?”
时岁点了点头:“有,你想跟我聊天是吗?”
“还想着聊天呢。”温年轻轻敲了一下时岁的脑袋,轻笑道,“我是想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你。”
时岁:“你真的不用明天吗?你是不是共情能力比较低,那么喜欢揭自己的伤疤。”
“反正哭了有小糯米团哄。”温年笑,“揭就揭了。”
时岁:“……好,你可真行。”
温年讲的很简洁,三言两语就把大致情节捋清楚了,时岁倒是没有太惊讶,那狗皇帝死了就死了。
现在就剩下一个慕禾了。
*
翌日一早,皇帝驾崩的消息传遍了举国上下。
朝堂之上,领事太监在宣读着皇帝最后一封圣旨。
所有朝臣无不身披麻衣,掩面哭泣。
温年站在百名朝臣之首,听着圣旨,无声的勾了勾唇角,再次抬眸时,眼眶中竟然有些湿润,泪水打湿了睫毛,满眼憔悴,一言不发,俨然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。
“殿下节哀啊。”
温年轻轻点了点头,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,才接下圣旨。
他说明日早朝时,会宣读陛下的圣旨,届时便是慕禾宫变的大好时机。
时岁了然于心,也不想拖累温年,从早起宣读陛下驾崩消息后就一直谨言慎行,不乱看乱跑,按照着温年的吩咐做好一切。
她也披着白衣,跪在外面,袁有道按照温年的要求,一直在时岁身侧,默默保护着她。
形势这般严峻,时岁心里倒是多了些紧张,温年倒是不紧不慢的,早上起来后还给时岁绑上了护膝,还开玩笑道今天可能会跪很长时间,累了可以悄悄偷个懒,别傻傻的跪着全程。
时岁跪在地上,周围人都哭的不行,垂着头,天气乌泱泱的,又飘起了小雪晶,时岁根本哭不出来,只能也垂着头,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大殿内温年接下旨后,之前朝堂上的群臣全都俯首称臣,温年站在大殿中央,表情平静,睥睨着众人。
时岁被袁有道带到了大殿的屏风后,看着全程。
温年扫了一圈,不见慕禾,便大致知道他想做什么了,大概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,慕禾才姗姗来迟。
他一袭黑衣,表情严肃,带来了几个侍卫和太医,一进大殿便直言:“等等!”
时岁:这都宣完旨了,你等个锤子啊。
一众朝臣看清来人后,顿时一惊,赵侍郎率先站出来说:“大皇子,您不为何不穿孝衣?!这是对先帝的大不敬啊!”
慕禾瞥了赵侍郎一眼,淡淡道:“那是因为父皇死不瞑目!这位置断然不可传给一个弑君弑父之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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