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6章 雪原孤城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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刺骨的寒冷像千万根钢针扎进骨髓。李云龙在混沌中感到身体被什么东西拖拽着,耳边是冰层碎裂的咔嚓声和模糊的朝鲜语呼喊。他想睁开眼睛,却发现眼皮被冻住了,只能透过睫毛上结的冰晶看到些扭曲的光影。
nbsp34;阿爸吉,还活着!34;少女的声音忽远忽近,接着是铁器刮擦冰面的声响。
nbsp一阵天旋地转后,李云龙感到自己像条死鱼般被甩上雪橇。粗糙的麻绳勒进皮肉,有人用雪拼命搓他的脸。当火辣辣的痛感终于回到四肢时,他咳出大口冰水,模糊的视野里出现张布满皱纹的脸——是个戴狗皮帽子的朝鲜老人,缺了颗门牙的嘴里呼出白气。
nbsp34;志愿军...大官;老人用生硬的中文说着,粗糙的手指解开李云龙湿透的棉衣,露出胸前被江水泡发的伤口。
nbsp雪橇在暮色中滑向江岸的渔村。这是个只有七八间草屋的小村落,屋顶的茅草上压着石块以防被风掀翻。李云龙被抬进某间半埋在地下的窝棚,热烘烘的牛粪味扑面而来。昏暗的油灯下,几个妇女正用木槌捣碎冻硬的鱼干。
nbsp34;别...暴露;李云龙挣扎着抓住老人的皮袄,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。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,低头看去,军裤已经和皮肉冻在一起,膝盖以下呈现可怕的青紫色。
nbsp少女金顺姬——他认出是送饭团的那个姑娘——麻利地端来陶盆。温水化开血冰时,李云龙咬碎了半颗牙才没喊出声。老人从梁上取下个皮囊,倒出黏稠的松脂膏抹在伤口上,火辣辣的刺痛过后竟有些清凉。
nbsp34;美军...巡逻队;金顺姬比划着解释,示意他必须藏在地窖里。两个少年掀开灶台旁的木板,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。李云龙被用绳索缓缓降下去,落在堆满土豆和白菜的地窖中。黑暗里还有几个蜷缩的身影,都是受伤的游击队员。
nbsp不知过了多久,地窖顶板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。木板掀开一道缝,丢下个冒着热气的瓦罐。李云龙摸索着捧起瓦罐,里面是混着碎鱼干的玉米糊,表面漂着几片野菜。他喝了两口就递给身旁的游击队员,对方却退回来,用朝鲜语说了什么。借着微光,李云龙看到这个年轻人腹部缠着的布条已经发黑。
nbsp第三天夜里,地窖突然剧烈震动!土块簌簌落下,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。李云龙挣扎着爬到通气孔下方,透过秸秆缝隙看到骇人的景象——夜空被染成诡异的橙红色,无数拖着白烟的亮点从天而降,落地后爆开成直径十几米的火球。这些火焰异常顽固,连积雪都无法扑灭,反而越烧越旺。
nbsp34;白磷弹;身旁的游击队员突然用中文说道。这是个满脸伤疤的中年人,缺了三根手指的右手紧握着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,34;美军新武器...烧穿钢板;
nbsp火势迅速蔓延到村后的松林。富含油脂的松树成了最佳燃料,整片山林像巨大的火炬般燃烧起来。更可怕的是,燃烧产生的黑烟带着刺鼻的甜味,被北风吹向村落。李云龙听到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,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。
nbsp34;毒烟!34;他拼命撞击顶板,却虚弱得连木屑都震不下来。伤疤脸游击队员突然扯下自己的衣襟,撒泡尿浸湿后捂住口鼻,用身体猛撞支撑柱。在第三次撞击时,地窖终于塌陷一角!
nbsp新鲜空气涌入的同时,毒烟也开始渗透。李云龙拖着伤腿爬出地窖,眼前的场景如同地狱:村民们横七竖八倒在院子里,有人还在抽搐;金顺姬趴在井台边,半个身子都被熏黑;老猎人崔大爷仰面朝天,那双能百步穿杨的手已经炭化...
nbsp伤疤脸踉跄着拖来几床棉被,浇上水铺在井口。李云龙会意地和他一起把昏迷的村民搬到这个简易过滤装置旁。正当两人精疲力竭时,村口突然传来引擎声——是美军的吉普车!
nbsp千钧一发之际,松林残火中冲出几个白色人影。他们穿着用床单改装的伪装服,为首的赫然是陈书怀!大学生兵脸上全是烧伤的水泡,却灵活地绕到吉普车后方,用缴获的冲锋枪扫射油箱。爆炸的火光中,李云龙看到其他战士正用湿布捂住口鼻,把昏迷的村民往板车上搬。
nbsp34;师长!34;陈书怀跪倒在李云龙身旁,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,34;总部派了医疗队...在石灰窑;
nbsp34;还有...多少人?34;李云龙每说一个字都像刀割喉咙。
nbsp34;算上伤员...不到三百;陈书怀从怀里掏出个铁盒,34;这是从39;北极星39;抢出来的资料...美军要在全线使用白磷弹;
nbsp去石灰窑的路是场噩梦。板车在积雪中吱呀前行,沿途不断看到被烧焦的动物尸体。有个战士发现雪地里闪着绿光的东西,伸手去捡却惨叫起来——那是未燃尽的白磷,沾到皮肤就烧穿皮肉。李云龙躺在板车上,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飘落雪花,落在脸上却感觉不到凉意。
nbsp石灰窑是个废弃的采石场,天然岩洞成了临时医院。洞壁上插着火把,地上铺着厚厚的茅草。二十多名医护人员忙得脚不沾地,最忙的是个戴圆框眼镜的女医生,她正用针管抽取某种淡黄色液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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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34;冬凌草提取液;陈书怀注意到李云龙的目光,34;吴大夫留下的配方;
nbsp治疗过程堪比酷刑。女医生用竹镊子清除李云龙腿上的坏死组织时,他咬断了半截皮带。当灼热的松脂膏再次糊上伤口时,他终于昏死过去。
nbsp再次醒来已是深夜。岩洞里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中,李云龙听到个熟悉的声音在激烈争论。
nbsp34;必须摧毁教堂!34;是侦察连长周大山,34;美军用致幻剂审讯俘虏,已经有三条补给线暴露!34;
nbsp34;没有重武器怎么打?34;另一个干部反驳,34;那是花岗岩建筑,迫击炮啃不动;
nbsp李云龙挣扎着撑起身子。围在油灯旁的干部们立刻安静下来,周大山的络腮胡上还挂着冰碴,看来是刚执行完侦察任务。
nbsp34;具体...情况;李云龙嘶哑地问。
nbsp周大山蹲到草铺前,用刺刀在地上画示意图:34;平壤城西的圣米迦勒教堂,地下墓室改成了审讯中心。美军从日本调来专家,用测谎仪和硫喷妥钠套取情报;他在图上戳了几个点,34;四周都是装甲车巡逻,正面强攻等于送死。34;
nbsp34;地下...通道?34;
nbsp34;被他们用混凝土封死了。34;周大山摇摇头,突然压低声音,34;不过唱诗班里有我们的人,每周三下午送菜的车可以混进去;
nbsp李云龙盯着地上的简图,突然问:34;硫喷妥钠...是不是让人说真话的药?34;
nbsp34;对,听说连小时候偷过几个红薯都能交代;
nbsp34;那就将计就计。34;李云龙咧嘴笑了,缺牙的豁口在火光中格外显眼,34;让唱诗班递个假情报;
nbsp计划在三天内完善。通过教堂清洁工传递的消息,地下党得知美军急于获取志愿军炮兵阵地坐标。李云龙亲自编造了假情报:某山谷藏着34;冰雹34;滑翔器的发射基地。为了让情报可信,他甚至让炊事班老马在指定位置用木板搭建了假掩体。
nbsp34;美军肯定会验证。34;陈书怀忧心忡忡,34;他们有侦察机;
nbsp34;就是要他们验证。34;李云龙调整着右腿的夹板——骨折处开始愈合了,34;通知高射机枪连,明天中午埋伏在假阵地周围。34;
nbsp果然,假情报送出后的第四天,侦察机出现在山谷上空。当它第三次俯冲拍照时,十二挺机枪突然开火!飞机拖着黑烟坠毁在河滩上,飞行员跳伞后被活捉。更重要的是,这次成功让教堂里的美军更加信任34;内线34;提供的情报。
nbsp34;该收网了。34;李云龙在作战会议上宣布,34;老周带侦察连解决巡逻队,爆破组从墓园突入;
nbsp34;有个问题。34;周大山挠着头,34;教堂前广场视野太开阔,爆破手冲不到跟前就会被机枪打成筛子。34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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