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0章 行礼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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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然入了东宫，成了姬墨的臣下，除了起先宣誓叩拜时的郑重外，并不打算收敛自己的性子。

    让傅闻卿这么个无拘无束的年轻人学那套迂腐老臣的规矩做派，实在是难为他了。而且，姬墨也不是那等死板守旧的人。

    傅闻卿跪坐到席子上，为自己沏了盏茶。这一回，他细细抿了一口，茶香四溢，清醇绵长。

    “君山银针。”他低声念了一句，回味道，“若不是在殿下这儿，闻卿恐怕这辈子也尝不到几回。方才那一杯，是闻卿暴殄天物了。”

    傅闻卿的品味其实很好，琴棋书画诗酒茶，他的品鉴造诣都不低。但是，他穷。

    傅闻卿那间简陋的茅屋里有着紫檀焦尾琴，梨花木暖棋，各种珍奇绝版的古画书籍，那都是傅家千百年来积攒下来的。这些是傅家代代流传的珍宝，这些东西加起来价值连城，祖训规定不能变卖，也不能转赠。傅家必须要给子孙后代留点东西。

    不然真的家徒四壁，一点文化熏陶都没有，他们还拿什么本事去帮别人打天下？

    至于真金白银，近几代的傅家人就没见过，他们日常使用的货币是铜板。

    所以说，傅家后人是守着最宝贵的财富，过着最清贫的日子。那些精神食粮可以丰富他们的涵养，但并不能提升他们的物质。

    这君山银针，是傅闻卿以前偶然间被人邀请着尝过一次，就记住了味道。

    他自己是没钱买这么名贵的茶叶的……

    心不心酸？太心酸了！傅闻卿安贫乐道的背后，是对现实的深深无奈。

    谁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去过苦日子呢？傅家人就是。

    祖训与使命就像大山一样压在每个傅家人的心头，纵然惊才绝艳，若是太平盛世，便得默默无闻直至死去。若是生逢乱世，便要辅佐他人，不得自立为王，不得独善其身。

    代代如此。

    这看似是一种辉煌的荣耀，又何尝不是一种最无奈的悲哀。每一代的傅家人都是出类拔萃之人，却要藏起所有锋芒，或许一藏就是一生。

    傅闻卿儿时不懂，为何父亲那般聪慧优秀，却甘愿籍籍无名，埋没了一身才华，浪费了一生光阴。

    傅闻卿三岁便能识文断字，称一句神童也不为过。他因幼时家贫，便道了一句“若我长大了，定要考取功名，将来做个大官，得到良田千顷，让爹娘都过上好日子”。

    这句在平常人家里说了会被长辈夸奖的话，却让傅闻卿被父亲罚跪了一整夜。

    父亲说，不许。

    为何？为何要藏拙？为何要碌碌一生？

    傅闻卿跪了一夜都没能想明白。他不甘，也不懂。天资聪颖的傅闻卿只对这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。

    直到父亲死的那一刻，他懂了。

    这是宿命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姬墨望着茶盏里漂浮的茶叶，白皙如玉的手指轻抚着杯盏：“不过一杯茶而已。先生想要什么，东宫应有尽有。便是没有，先生吩咐一声，便有了。”

    就算傅闻卿要国库里的东西，姬墨也不会眨一下眼睛。

    那些死物算什么？

    所有死物的价值加起来，也比不过一个傅闻卿啊。

    傅闻卿但笑不语。

    然后，他说：“殿下可曾听说过，青云会。”

    姬墨捏着杯盏的手蓦地一顿。

    他抬眸望去，傅闻卿神色不变，仿佛只是说了句平平常常的话。

    姬墨突然笑了。

    傅闻卿，果真是无价之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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